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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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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章

朱天正色道:“我們這裏可是樂園,要讓玩家忘記現實中的一起煩惱,在這裏盡情享受永遠的——歡樂時光。”

山川切了一聲:“沒意...”

話音未落,她整個鬼已經沖了出去,在幾米遠的地方用狼牙棒把一個男鬼錘在地上,一腳踢在男鬼腹部把他踹出去老遠後,甩掉黏附在武器上的可怖的物質,山川對震驚在原地的玩家吹了聲口哨:“祝你玩得愉快。”

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,山川把手心握著的杯子扔回百貨店前臺後看都不看轉身就走,玻璃杯在空中翻滾、旋轉,砰一聲穩穩地落在桌上。

一旁穿著西裝三件套的【管家】溫文爾雅地解釋道:“那位是樂園的【保護官】,NPC 對玩家有攻擊意圖時山川會出手。只要天黑後不要出門,玩家在樂園內是絕對安全的。”

哪知女孩完全沒被嚇到,眼睛亮晶晶地看向【管家】:“嘿,我開始期待這場游戲了。林文,接下來我們去哪?”

林文做出引路的姿勢,臉上的笑容雅煦至極:“接下來我們去百貨店。那裏是換取生存物資的地方,用游戲幣可以在店裏換取食物和裝備。”

待一人一鬼行至百貨店前,玩家好奇地看向賀鹽和朱天,問林文:“她們可以自主對話嗎?”

女孩誇張地皺皺眉頭:“不會是那種只能說固定句子的無聊NPC 吧。”

“呵呵,無聊的 NPC。”朱天自言自語一樣輕喃,她的目光一點一點掃過玩家的眉眼,視線尖銳到足以讓玩家感覺疼痛。

玩家僵直在原地,瞳孔因為恐懼縮成針狀。

林文依然掛著她那如沐春風的笑,雙手合攏輕拍,制止朱天繼續散發濃稠的惡意:“你想被首領撕成拖把掛在門口的旗桿上嗎?”

林文雙手合掌輕拍:“那實在是太好了,這樣的景色好久都不曾見到了,謝謝你將給我們帶來的歡樂。”

朱天不滿地收起黑漆漆的怨氣,凝視著玩家說道:“歡迎來到游戲。”

她緩慢的語調冰冷又充滿嘲弄,如同金色花斑毒蛇在皮膚上爬行。

玩家眼底閃過一絲驚艷,心說這樂園可真刺激,高興地對朱天說道:“謝謝你,我會好好享受的。”

賀鹽站在一旁,沒有想要一點要開口的意思,安靜觀察玩家的特征。

步子踩得太實,呼吸太重,手臂沒有鍛煉的痕跡,遇到危險嚇到呆在原地,沈浸在樂園帶來的刺激裏沒有一點防備。

眉眼處的骨頭甚至沒有發育完全。

賀鹽心說:“怎麽全是未成年。”

只要這裏的怨鬼想,隨時可以對玩家進行屠.殺。以強對弱,謹慎但是無聊。

若劉定安真是打著“人質要弱”的想法,賀鹽就會看不起她,對她的印象也會從“有趣的活死人”變成“玩不起的爛泥”。

但是... 就算“挾持弱者”是最合理的猜測,賀鹽也不相信那個會研究靈力怨力轉化的天才會是這樣無趣的人。

賀鹽心想一定有什麽是她還不知道的。

玩家走後,朱天收起一身的尖銳,對著賀鹽吐槽說:“她是白癡嗎!我那是祝福嗎!人類怎麽能那麽蠢!”

賀鹽看著女孩在林文身旁蹦蹦跳跳,兩人一起進了斜對面玩家居住的旅店,答非所問:“游戲的樂趣就在於掌控之外呀。”

在百貨店坐了一會,賀鹽單手撐在桌上利索地一翻而過,寬大的衣擺飄起一瞬後又因無風自落。

她頭也不回離開百貨店。

突然,一道怨氣精準地擦過賀鹽,瞬間就把她的袖口炸成在空中飄蕩的布料碎片。

朱天面色不虞,眼神涼得瘆人,冰冷地說道:“上趕著找死的,你還是第一個。我讓你走了嗎。你可是——”

人類兩個字朱天並沒有說來,她不想惹上麻煩。

賀鹽轉身,一臉淡定地揮舞手裏卷成圈的地圖:“這可是秘密任務,不信你去問劉定安。”

朱天有些驚訝,指尖的怨氣凝了又散。

劉定安是不可能去問的,最後她還是決定信一次江寫意。

同為辛的下屬,她兩雖然往來不多,江寫意的鬼品她們都知道,不可能是叛徒。

說實話,朱天對江寫意是服氣的。站在生與死的邊界上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麽久,居然還沒瘋。

血液凝滯,怨氣在蛛網般的血管內流動,五臟六腑時時刻刻都被灼燒的痛苦,能忍下來的,除劉定安外,朱天只見過江寫意一個。

朱天陰沈著臉道:“天黑之前記得回來。”

賀鹽雙手展開地圖,視線順著上面的標記走了一圈。

【恐懼鏡子】,難度一星,參與需 0 幣,回報1 幣

【我的朋友】,難度一星,參與需 1 幣,回報 2 幣

【奈何橋(空無所空)】,難度二星,參與需 2 幣,回報 4 幣

【太平間偷.屍】,難度二星,參與需 2 幣,回報 4 幣

【銷金屋】,難度三星,參與需 4 幣,回報 1 幣

【紅兔之死】,難度三星,參與需 4 幣,回報 7 幣

【浮生虛妄】,難度四星,參與需 5 幣,回報 10 幣

地圖右下角還有兩行小字:

其他關卡有待調查,請持續關註。

地圖購買地點:樂園大門。

看了一圈,從名字上來說,賀鹽對浮生虛妄最感興趣,銷金屋最沒興趣。

恐懼鏡子,賀鹽開口默念了一遍。

不需要游戲幣,通關有回報,離玩家住的旅館最近,這一看就是樂園準備的新手任務。

她來了興致,準備先去這裏玩一趟。一是想看新手關卡的難度,二是想知道什麽能讓她恐懼

跟著地圖走了幾分鐘,【恐懼鏡子】就到了。

賀鹽停下腳步擡頭看,一個寫著恐懼鏡子的招牌出現在眼前,那招牌做得明顯不走心——白紙糊的,四個黑字“恐懼鏡子”看得人瘆得慌。

賀鹽與門口坐著穿黑袍的怨鬼目光相撞,不到 0.1 秒又錯開了來。

那鬼的整張臉都隱藏在兜帽之下,她的聲音冰冷但仍能聽出濃重的疑問:“現在還有新來的鬼?”

賀鹽向前走了一步,踏入【恐怖鏡子】的範圍,只覺身邊的能量場迅速變化,像是從一個空間跳到另一個空間,但是人類的視野上,她不過在平地上往前走了一步。

她停下腳步細細感受兩個空間之間的交疊,思索後在心裏讚嘆其中的精巧。

這絕不是簡單的一加一,這位“建築師”對空間的構造和對能量的運算絕對是頂尖,兩個領域交織成一體成為一個新的領域。

還沒去過其他關卡,賀鹽推測整個樂園都是這樣建成的。

不是聚集所有鬼的怨氣構造一個龐大的領域,而是編織,數個大小不一能量強度不一的領域編織成一個整體。

賀鹽的心臟不由跳得有些快,對劉定安她到底是佩服了。

賀鹽平覆了心跳後,過去問那黑袍:“進去要什麽條件?”

黑袍怨鬼掀了兜帽盯著賀鹽看,想把她那雙黑色眼睛裏的情緒看得清楚:“你這是腦子壞了?”

沒有鬼會想去其他鬼的領域。被不屬於自己的怨氣全方位包圍,所有鬼都會不適。

像賀鹽這樣主動來其他鬼領域的,少之又少。

賀鹽想了想認真答道:“很有可能。我能進去了?”

黑袍怨鬼又把兜帽戴上,垂著頭將整張臉隱藏在黑暗裏,她擺擺手說:“進去吧。”

掀開故作神秘的白布門簾,賀鹽進入了一個昏暗且狹窄的空間。

空間像是一個豎起來的棺材,窄到無法轉身。

賀鹽向上看去,那裏是無盡的黑暗。前面是一面鏡子,離她很近,不過十幾厘米。

這具身體的條件很好,在黑暗裏也能看得清晰,賀鹽能清鏡中的賀鹽。

外觀上沒有改變,賀鹽眨眼,鏡中的賀鹽也在眨眼。

如果是讓人一直固定在這耗時間,賀鹽覺得她無聊到一點恐懼都沒有。

無聊到馬上要打哈欠,一道燭光突然在腳下亮起,她透過鏡子看去,一圈白燭繞著她依次點亮。

她神色淡淡,看著鏡中的賀鹽。

在最後一只蠟燭點亮後,鏡子化為光點漸漸消失了,狹窄的空間無限向外擴張,有風拂動她的額發。

黑暗中,一條金色河流從遠處流淌下來,浸沒賀鹽的小腿。她擡起一只腳,金色就順著皮膚往下淌。

就這?

賀鹽順著河流往上走。

會有盡頭嗎?她想。

這會是讓我恐懼的事情嗎?她否定了。

她只會覺得無聊,對去找一個存在概率為 50%的終點。

賀鹽走了一會,停下了腳步。

等了一會,一道溫和的女聲響了起來。

“不繼續了嗎?”

賀鹽瞳孔一縮,驚訝地開口道:“媽媽。”

隨即,她又笑了:“你不是。”

金色河流停止流動。

賀鹽在河流裏坐下,雙手撐在背後,任由金色浸沒她的胸口,擡頭看向黑暗,平靜道:“你知道的,我早就不害怕你了。”

金色河流繼續流動,聲音再也沒有出現了。

賀鹽坐在原地,數著心跳等了十幾分鐘,見空間沒有變化,悠悠站起身,金色從指縫往下漏,順著指尖落進河流。

往上走看不到盡頭,往旁邊走靠不近黑暗。

總不會讓我一直待在這條河裏吧,賀鹽無聊地踢了一腳金色。

嘩啦——

金色物質相互碰撞,融合又分離。

漫長的等待。

月有陰晴圓缺,水有潮起潮落。

金色褪去,黑暗裏最終只剩下賀鹽一人。

沒有光線、沒有聲音,無邊的黑暗中,賀鹽靜靜地站在原地低語:“這才是我的恐懼。”

她眨了眨眼,黑暗褪去,腳下的白燭已經燃去了半截,賀鹽註視著鏡中的眼睛。

她對著鏡子看了多久,鏡子裏的她也看了她很久。

賀鹽緩緩呼氣,對著鏡中的人影笑了笑,笑容明媚又爽朗:“你好呀,賀鹽。”

說完,賀鹽轉身離開,掀開門簾,笑著和門口的怨鬼打了聲招呼後利落地離開。

作為領域的主人,黑袍自然是知道裏面發生的一切。她望著賀鹽的背影,不知怎麽就看了一路。那片金色太過耀眼,那片黑暗也冷得凍骨。

【我的朋友】賀鹽不打算去了,她準備去【奈何橋 (空無所空)】看看。

奈何橋,橋,這讓賀鹽想到“剛來”游戲的時候,和劉念譚一起進的領域。

痛苦的人渡水後只求一碗孟婆湯,站在橋上的卻不是神是鬼。

奈何橋,那座橋是叫奈何橋嗎?

賀鹽不這麽覺得,那個領域她仔細觀察過,並沒有“奈何橋”的刻字或石碑。

所有關卡中只有奈何橋後面有括號,又或者說關卡別名。

度過一小片沙漠,一道厚重的銅門出現在腳下,門上深刻著百鬼殺人圖。

賀鹽蹲在地下把門上的人一個個數了清楚,共 108 人,砍頭的,掏心的,五馬分屍的,死狀一共 108 種。

賀鹽看得嘖嘖稱奇。

看夠了,她伸手叩響門鈸,用了些力氣才把銅圈提起,沈悶的兩聲過後,門向下緩緩打開,一老嫗出現在門後。

她見著賀鹽,思索片刻,驚訝道:“是你。”

賀鹽笑著說:“是你。”

老嫗皺眉沈思:“你是道士,怎麽可能會變成鬼。”

賀鹽回:“劉定安”

老嫗恍然大悟,回過神來又看見賀鹽胸口別的名牌,把戒備藏在心底,和藹地說道:“孩子,你來這做什麽?”

賀鹽說:“你這是叫奈何橋?”

老嫗失笑:“我怎麽敢稱奈何橋。”

她的眼睛穿過賀鹽,去看那片漫漫黃沙,她的聲音平靜:“我只是想給痛苦的人帶來一場無痛的死亡。”

說著她對賀鹽露出慈愛的笑,眼周的皺紋疊起,看上去像是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無害老婆婆。

賀鹽已經知道了,這道關卡叫【空無所空】,奈何橋是玩家取的名字。

已經玩過一次的領域她不想去第二次,就算有改變也不想去,賀鹽毫不客氣地問:“你死之前就是個老人?”

老嫗搖搖頭說:“這重要嗎?孩子,我已經死了。觀空亦空,空無所空。所空既無,無無亦無。”

“我早就死了,現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老鬼。”

老嫗笑了一下:“誰知道我是什麽,你又是什麽呢。”

賀鹽眨眨眼睛,不願去思考所謂存在與不存在,告別道:“我該走了。”

老嫗站在通往死亡的門前,笑呵呵地說道:“東西流水,終不兩相逢。”*

下一個去哪兒?

離開了沙漠,賀鹽捧著地圖,眼睛在【太平間偷.屍】和【銷金屋】中來回看,這兩個關卡都在附近。

銷金屋,一聽就是紙醉金迷的地方,賀鹽毫不猶豫選了【太平間偷. 屍】。

賀鹽想:“這個一聽就刺激,還缺德。”

小跑著到【太平間偷.屍】的關卡,一座百米高的方形的建築佇立在地上。

賀鹽把手比在眉間擡眼望去,這棟建築只有三層,窗戶能有十幾個賀鹽那麽高,十幾個賀鹽那麽寬。

“嘿,姐妹。”

仰頭到極限才能看完的大門被輕易地推開,一個穿著時髦的怨鬼插兜從門裏出來,她吊兒郎當走到賀鹽面前打了個招呼。

賀鹽瞧著把她腦袋一劈兩半的菜刀,誇讚道:“你這打扮真不錯。”

菜刀鬼回:“閑話少講,新來的收銀員,朱天讓你來找我的?”

賀鹽搖搖頭:“不啊,我來...”

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,又一個鬼從門裏走出。

她目標明確,快速移動至菜刀鬼旁,一把拔出菜刀,把菜刀鬼的腦袋剁得血肉模糊:“陳宜,你擱著偷懶呢。”

陳宜讓她剁了幾下,劈成幾半的眼珠子看面前的鬼消氣了,退了幾步把腦袋覆原,對著賀鹽的方向一指:“老不死的,哦不,陳楚,我可沒有,這不是來鬼了,我看看找我什麽事。”

陳楚嗤笑了一聲,撇了一眼賀鹽:“新來的收銀員?你找的什麽爛借口。”

陳宜怒了:“你遺囑又沒寫我名字,我憑什麽聽你話。”

陳楚眼睛裏充滿了不可思議:“你比我早死,我怎麽寫你名字。”

陳宜用更加不可思議的目光回看她:“就早幾分鐘。我懂了,你也是出來偷懶的,還說我。”

她兩在爭執時,賀鹽繞過兩鬼早就進了建築。

陳楚:“你懂什麽叫關愛妹妹嗎?這領域怨力消耗這麽大,我出來休息一下怎麽了,裏面又不是沒鬼。”

陳宜把菜刀往深處按了按:“死者為大懂不懂,我先休息,你趕緊進去幹活。”

陳楚:“...... 那個收銀員進去了,你不是說她有事找你。”

陳宜生氣地喊道:“管她,就是‘辛’來了,現在也是我的休息時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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